从匠说剑 文/蔡乐
从匠说剑
文\蔡乐
很多人知道龙泉宝剑,却不知道龙泉市。即便一些古代诗文中,提到龙泉,注释也会直接为宝剑。当一种地方特产的光辉盖过城市的光环,可想其渊源的深远。
龙泉因剑得名,相传春秋时期欧冶子为楚王所铸“太阿、工布、龙渊”,凿开茨山,放出山中溪水,引至铸剑炉旁,成北斗七星环列的七个池中,是名“七星”。剑成之后,俯视剑身,如同登高山而下望深渊,飘渺而深邃,仿佛有巨龙盘卧。将其中一剑命名“七星龙渊剑”,简称“龙渊剑”,后又因唐高祖李渊,避讳将“龙渊”改为“龙泉”,并一直沿用至今。
论剑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对于从业近二十年的剑商而言,宝剑赋予生计之余必有感悟。铸剑技艺在通过一代代匠人们的薪火传承,将千锤百炼的精神传递至今,锻炼出的一把把宝剑,是龙泉人的乡愁,更是自豪。
书生论剑,未解锋芒。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沙场上,将军生了白发,叹惋自己戎马的一生,没有了却君王的天下事,作为臣子的辛弃疾,有着遗憾。他心中的锋芒,虽剑指中原,但……。这是一把壮志未酬的宝剑。
一股高傲清廉的剑气袭来,长铗在他腰间,“冠切云之崔嵬”可以看出他是一位士大夫,他本可以同流合污,享受荣华富贵。因为他所佩的宝剑太有正气,透过寒光,他看到干净的自己,有着月光般的明净,秋露一样的透彻。在当时乌烟瘴气的官风下,原来爱干净也是错误的,遭到了同僚排斥。当秦国的铁蹄破国而入时,他拨乱了头发,和他心爱的宝剑一齐沉入江中。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一股热血涌上,誓当以身报国。文人缺武,以剑补之。“十年磨一剑”却“霜刃未曾试”,人的一生真的有太多没有实现的梦想和抱负,我们有时郁郁寡欢,有时愤愤不平,壮志在胸或怀才不遇,用笔宣泄一下,以文呐喊几声。不历经千锤百炼的宝剑,怎么赋予霜雪的锋芒。
无论是“举头西北浮云,倚天万里须长剑。”还是“拔剑四顾心茫然”尔后的“直挂云帆济沧海”。宝剑的出现总是以正能量的化身,当心中的理想,还在希望中,此时的宝剑已经不仅仅是宝剑,更是男人心里的一种依托。
侠之有剑,大义凛然,剑由心生,境随心转。
在历史进变过程中,冷兵器文明在中国包括上古文明和封建文明,无论是黄帝的轩辕宝剑还是后期的乾隆宝剑都是刀剑文化的精髓。因此孕育的神话以及传说都让人津津乐道。
“君不见昆吾铁冶飞炎烟,红光紫气俱赫然。良工咨嗟叹奇绝,铸得宝剑名龙泉。龙泉颜色如霜雪,良工咨嗟叹奇绝。琉璃玉匣吐莲光,错镂金环映日月。正逢天下无风尘,幸得周防君子身。精光黯黯青蛇色,文章片片绿龟鳞。非直结交游侠子,亦曾亲近英雄人。何言中路遭弃捐,零落漂沦古狱边。虽复尘埋无所用,犹能夜夜气冲天。”
唐朝诗人郭震的《古剑篇》就引用了欧冶子一行铸剑师,在龙泉铸剑为楚王铸剑的故事。至今在龙泉市南秦社区还保留着七星井遗址和剑池亭。其中七星井泉至今喷涌,当今铸剑人也保留着取其井中之水铸剑的风俗。
宝剑在炼制过程中“炎烟”“红光”俱赫然,更有良工加持,方使得宝剑寒光逼人。诗人一首诗道出龙泉宝剑的不同寻常,经过千锤百炼有了霜雪之气,更要有侠士英雄在实战中,发挥出真正的威力和价值。诗人也因此篇,得到当时朝廷的赏识并重用。
民间流传着太多关于宝剑的故事。
黄帝战车上剑指中原,越王勾践的一柄宝剑再现当年卧薪尝胆的故事;荆轲刺秦离不开一把短剑;刘邦斩蛇起义还是一把剑;能让曹操逃过董卓的猜忌,必然是把好剑……这些宝剑,都在这个历史舞台展露了锋芒。
进入上世纪70、80年代,经过武侠小说、武侠电影的熏陶,宝剑更多给予的人们心中的那个江湖情,武侠梦。人生面对的就是一个江湖,身在何处就是怎么样的一个江湖,人在江湖,自然要一把宝剑。宝剑自然而然成了大侠的一个标配。文学泰斗金庸先生2004年到访龙泉时,参观龙泉宝剑的锻制技艺后,慷慨道自己设想的宝剑锻制技艺,竟然真的在龙泉这个地方传承至今。
龙泉宝剑据有物可考,当自清代。拥有的四大特点也主要针对清剑而言:坚韧锋利、刚柔相济、寒光逼人、纹饰巧致。在清代的宝剑已经是宝剑文化的一个巅峰时期,也是清宫贵族的权利和身份的象征,保留完好的康熙宝剑和乾隆佩剑系列,都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这个时期的宝剑更重视其外观的华丽,将民间的雕刻工艺,镶嵌技艺等运用在宝剑的外观上。龙泉宝剑剑身工艺也相当复杂,传承千年的古法锻制技艺,在不断的薪火相传,从原料到成品,要经过锻、铲、锉、刻、淬、磨等28道主要工序。其中的百炼钢工艺可以追溯到秦汉时期,在大量秦汉出土文物中,都验证了前人铸剑的超越性,自秦以来,中国铸造文明从青铜时期进入钢铁时期,在长期经验的改良,新的锻制工艺不断添加,让宝剑在冷兵器时期立于王者地位,其中包钢工艺直接缔造了唐刀的神话,唐刀工艺被日本引进后改良的武士刀,最终吸纳了传统以及外夷精华,在明清刀剑里得到进一步升华。在研磨工艺上取用了龙泉特有的亮石,将其文学作品中的寒光逼人,真实的展现在龙泉宝剑实物上。如今的龙泉宝剑已经把中华传统文化元素和各个时代特点都融入一身。
根据各个朝代的审美文化不同,和生活习惯的差异,延伸的各个时代的宝剑文化,如秦汉唐的剑以腰佩为主,宋明清的剑则以悬挂为主。汉以细美浮夸,唐以肥润饱满,明清的纹理就是栩栩如生。同时宝剑也会因各个时代时期的战场战术的差异而改变制式,骑兵有骑兵的宝剑,中军有中军的宝剑,御林军有御林军的宝剑等等。
请剑
怎样的选择一把宝剑?必有讲究,所谓的“剑为王佩,取其势; 剑为凶气,取其凌; 剑为青刚,取其金;剑为器祖,取其智。”自古以来,家中摆放一把宝剑,视为镇宅的寓意,从某种程度而言,宝剑为大凶之物,往往剑上的纹饰取古代的瑞兽,如:饕餮、麒麟、龙、凤凰等,其意为大凶镇小凶。宝剑为主人之物,所以古人以祭血以喂,称之为认主。也就是说,在古代,在请剑之前,会先割血在剑刃上滴上几滴,以表示宝剑的所属主人。
请一把属于自己的宝剑,需要缘分,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种艺术品。在喜欢宝剑的人心中,宝剑是神圣的。“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收藏一把自己的宝剑,更需要一种仪式感。每一把宝剑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一把宝剑都会赋予不一样的依托。
宝剑可以表决心,代表名剑赤霄宝剑,宝剑可以号令三军,代表名剑尚方宝剑,宝剑可以见证爱情,代表名剑紫青宝剑。当朋友馈赠宝剑于你,表明朋友对你的坚定的友谊,所谓歃血为盟;当老师赐予宝剑于你,表明老师对你的期待与信任,所谓成功成仁。
对宝剑的敬重,应该以“请”,以上上礼对待。
品剑
如何去品一把好的宝剑?我也简单的做下陈述。
剑乃百兵之君,当以君子之风去品。剑首为头,剑格为心,剑脊为脊,剑鞘为衣。由此可见,宝剑要带君子之风,必须做到心正脊直。也就是说剑格要正,剑脊要直,然后再配上剑鞘。亲自做过宝剑的人都知道,剑格歪了,一把剑怎么都正不起来,剑脊要做直,考验的是一个铸剑师非常的手艺,还要很多很多的精力。“打铁还需自生硬”这话可不是生编硬造来的。
龙泉宝剑最广泛的是铁剑,铁剑最大的特点是百炼成钢,在古代因为冶炼工艺的局限性,将铁英反复折叠,经过上百次的脱碳和补碳,使其达到钢的效果,由于手工的力道有轻重,锻打后,使得剑身肌理形成层叠效果,在打磨后,会有跌宕起伏的纹理,铸剑人称其为“百炼花纹钢”。正如人也是需要历练,不断磨练,才能成器。那些历练与坎坷,最后都是你成器后的价值。可以将这百炼后的花纹,看成人的阅历与经历,越丰富越有价值,就像宝剑的肌理越细腻,其价值越高。
现代的龙泉宝剑还融入了民间的雕刻工艺脱蜡工艺等等在装具上,不仅从装饰上,而且从艺术角度更加提高。剑鞘更是取用了紫檀、黑檀、酸枝木这些名贵木材,甚至用上珍珠鱼皮、鳄鱼皮、犀牛皮等名贵材料。
收藏古剑和现代宝剑的价值哪个好?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特点,古剑的价值不言而喻,但从工艺和材质包括性能及外观效果,一定是现代宝剑的好,因为现在的工艺是薪火相传下来,经过不断创新的,材料更是科学不断进步的结果,几百年后也会是这个时代的标志。收藏宝剑的价值也会随年代的递增而递增,即便一把宝剑不会成为时代的传世之宝,但可以是一把属于你的留世之宝。